第 16 章

蘭城離京城很遠，這便是秦長璟來遲的原因。

出發的第一天，我坐車，秦長璟騎馬，天朗氣清，一路風景優美，即使不知前路如何，此時此刻的心境卻也是暢快自在。

我趴在車窗上問秦長璟：“當時的鴿子是從京城飛過來的嗎？”

他點點頭：“是。”

我覺得很好玩：“它飛了好遠，怪道歇了好一會兒才飛走。”

過了一會兒，我又想起來一個問題：“那你算是回京了？不駐泉城了？”

“是啊，府裏的人也都啟程回京了。”

我想起了郭晴，不由笑道：“那郭小姐是要傷心了。”

他淡淡瞥我一眼：“人家早就傷心了，以為我在府中養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外室。”

我想起那日他攬我的手，不自在起來：“你還得謝我呢。”

“謝你什麽？”秦長璟騎著駿馬，風度翩翩，明明是想笑，還裝著不鹹不淡的樣子，說了句：“謝你阻了我的好姻緣？”

我一下子惱了，啪的一聲關上了窗。

中午在一個客棧停下來吃飯，秦長璟的手下給我與馨兒安排了單獨一桌，我正吃著飯，他笑著走了過來：“我能坐這吃嗎？”

馨兒看了我一眼，沒有說話。

我低頭吃飯，看都不看他一眼：“不能。”

馨兒站了起來：“姐姐，我吃好了，去外面轉轉。”

秦長璟坐了下來，嘴角揚著，也不說話，拿過空碗便給自己盛了一碗飯。

我自顧自地吃著，也沒理他。

他邊吃飯邊盯著我，吃了一會兒，討好似的說了句：“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外祖家的狀況？等會兒我跟你說。”

我依舊沒擡眼：“不想知道。”

他沒皮沒臉：“我想告訴你。”

下午的時候，我晃晃悠悠在車裏睡著了，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傍晚，打開車窗一看，天邊是絢麗的晚霞，好幾朵粉紅色的雲飄在空中。

我揉了揉眼睛，看見秦長璟騎著馬趕了上來，與我的車並驅前行。

我已經忘了上午生的氣，只怔怔的看著他，玄色的衣衫，白色的馬，臉被晚霞照的有些紅了。

我問他：“你不是要跟我說我外祖家的事嗎？”

他笑：“你不是不想聽嗎？”

我剛剛醒來，性子還有些急躁：“你不願說就罷。”

“說，說。”他勒緊了馬，表情有些無奈，“我哪敢不說。”

於是我便下了馬車，他牽著馬，我們兩個人慢吞吞地在隊伍後面踱步。

“你外祖家是世代皇商，經營布匹，原本是安城人，如今生意皆由你舅父掌管，一家人早就遷來了京城。你還有一個姨母，是禮部尚書之妻。自從你在春城消失之後，你外祖家應該也出動了不少人尋你，只是比我遲了一步。”

我聽得入了神，有些不理解，為何當初母妃要拋下自己的家族，跟著父皇回了大方國，想想又覺得可憐，便嘆了一口氣。

秦長璟聽我嘆息，臉上又出現了憐惜的神情：“你連這些都不知情？”

我點點頭：“在將軍府時，我聽你的丫鬟說，我母妃曾是雲國第一美人，是真的嗎？”

一提及我的母妃，他的神情有些覆雜，頓了一會兒，回答：“是。”

天邊的晚霞逐漸散去，粉色的雲也開始往天空的盡頭飄去，我晃了一會神，悶悶的開了口：“也許當初是她做錯了選擇。”

秦長璟捏緊了韁繩，不發一言。

“那你幫我是因為我外祖嗎？”

“我不知道有無你外祖的助力。”秦長璟停了下來，認真地看著我，“我知道你不信。你總問我為何幫你，但我不是不願說，而是不能說。”

為什麽不能說？我心裏好生疑惑。

他的神情不似作偽：“你信我，我只知你此次進京，一定可以重獲自由，屆時我會將你送到你舅父府中。”

我點了點頭：“好。”

到了京城，秦長璟將我安頓在了一處僻靜的宅子裏。

他把我帶到的時候，有些抱歉地說了句：“我與母親同住，不太方便讓你進府，委屈你了。”

這話說得好生奇怪，倒真像我是他的外室似的，我便說道：“我原本就不該住你府裏，有什麽好委屈的。”

他訕訕的點了點頭：“這倒也是。”

想了想，又叮囑了我一句：“不日將有貴客上門，我不知道他何時會來，你在府中時不要太過隨意，切勿化妝出門。”

貴客？

我心中警鈴大作，但一句話也沒說，只乖順答應了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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